第679章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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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撷玉等了谢俶许久,一直没等到谢俶过来,旁边的玉淑玉娴也一直劝她,太晚了,谢俶指不定已经在别处歇下了,她实在熬不住,眯了一会儿,可就这一会儿也睡得不安稳,反反复复的做着梦,光怪陆离的,被玉娴轻轻推醒,竟是比没睡更累。
  看宋撷玉出来,谢俶大步上前,走到宋撷玉身前,低头看她时眉头微皱,轮廓被依稀的天色渲染出三分难得的柔:“可有扰到你?”
  宋撷玉悬在喉咙口的心终于落回原处,扑到他怀里,嘴还硬着:“扰了没扰了,你不都过来了?”
  话虽是抱怨,可语气却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更像是撒娇嗔骂。
  谢俶笑开,胸膛微震,抱着她的力道大了些,声线低沉亲昵,喟叹:“得接你回去,你不在我眼前,我放心不下。”
  敏贵妃站在宫殿门口,看着这对璧人,眼神微羡,到底压了回去,嘴上却在调笑:“玉儿不过在我这住上一个晚上,雍王便巴巴的来我这要人,本宫还能把自家侄女给吃了不成?”
  宋撷玉被敏贵妃调侃的脸红,急忙从谢俶怀里爬出来,谢俶面色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看不出任何的不自在,反而瞧着还挺甘之如饴。
  他这幅冷淡稳重模样,倒是让敏贵妃失了几分取笑这对小夫妻的兴致,挥了挥手,装作嫌弃的开口:“走吧走吧,赶紧走吧,别杵在我这延庆宫门口,眼见天就亮了,还得我管你们早膳。”
  宋撷玉朝敏贵妃吐了吐舌头:“姑母就是嘴硬心软。”
  明明就是想让她和谢俶赶紧睡个好觉,偏偏要做出一副嫌弃模样,这么大的延庆宫,难道还缺她和谢俶一顿早饭不成?
  敏贵妃一时哭笑不得,又是心里熨帖,又觉得这孩子太没大没小,居然这么多人面前就拆穿她。
  罢了,左右是自己惯出来的。
  无奈笑笑,敏贵妃偏头跟身边的金露吩咐:“去把我房里那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拿过来。”
  等金露从殿内拿着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出来,敏贵妃才走到宋撷玉面前,将斗篷给她披好,亲手给系好了最上面的绳结。
  这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是用的翠鸟的绒毛编织而成,远远看去,如同远处巍峨的苍山青衿,衬得宋撷玉一张小脸越发莹润如玉。
  敏贵妃看着自己这个钟灵毓秀的侄女,心软成了一片,帮着宋撷玉整理乱掉的碎发,声音不自觉柔了几个度。
  敏贵妃声线本就是一口江南呢哝软语,这般软和下来,更是让人控制不住想要亲近:“这么大人了,深秋之际,穿的这么单薄,若是病了,你母亲非得冲进宫里怨上我几句不可。”
  宋撷玉侧脸依赖亲昵的蹭了蹭敏贵妃的手背,敏贵妃顿了顿,方才指尖轻点宋撷玉额头,半笑半嗔:“行了,赶紧走吧,省的啊,雍王殿下着急。”
  谢俶站在原处,任由敏贵妃调侃,不曾生气,更不曾羞恼,极有耐心的等她们二人说完话,这才冲敏贵妃点头示意,牵着宋撷玉往自己宫殿走。
  时辰太早,宫里小道倒是难得的静谧,只能听到风声和鸟鸣声,宋撷玉瞥了一眼一旁谢俶的侧脸,看不出来什么,才刚低头,就听到谢俶的声音低低从旁边传了过来,带着某种磁性,隐隐能听到声带引起的胸腔振动。
  “想问什么?”
  宋撷玉抿了抿唇,在原地站定:“陛下跟三哥哥你说了什么?”
  这可不是她故意打探的,她都没打算开口问,是谢俶非要接她话茬。
  谢俶轻笑,对上宋撷玉的视线,拿了手轻弹了宋撷玉的脑门:“放心,没说什么,不过是心血来潮,下了一夜的棋。”
  宋撷玉摸着自己额头,眼含热泪控诉的瞪他:“什么放心?我又没担心,我……我不过是好奇,才多问了两句,自作多情!”
  谢俶伸手帮她揉着宋撷玉额头,他不过轻弹一下,也没用多大力气,宋撷玉被他弹过的那片皮肤便肉眼可见的红了一片,心里便忽然有些懊悔无奈。
  他娶得,真是一个娇气包。
  等将那片红痕给揉下去,方才收回手,眸色深邃,瞳色带着隐隐的笑意:“嗯,是我的错,自作多情,误会了长乐。”
  他认错认得这么干脆,语气诚恳,可宋撷玉莫名就是觉得谢俶这厮在敷衍她,把她当孩子哄,当下心里更不得劲,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不该生气。
  斟酌了半天,再看谢俶那副耐心极好的态度,又觉得自己要是再纠缠恐怕就是在无理取闹了,只能尽力让自己板着脸,表现出自己应有的态度。
  “雍王殿下,雍王妃,前边便到了,奴才就送到这了,若是有旁的事,只管派人来使唤奴才便是。”
  小顺子一路跟在旁边,也算是伺候的尽心尽力,宋撷玉给了玉淑一个眼神,玉淑极有眼色的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红包,塞到了小顺子怀里。
  “顺公公,小小心意,留着喝茶。”
  小顺子掂量了一下分量,心里满意极了,脸上更是眉开眼笑,极为开怀的走了。
  宋撷玉瞥了一眼最上面的牌匾,低低的念了出来:“重华宫?”
  细细的咂摸了两遍,宋撷玉再看向谢俶时,眼神便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谢俶倒是没什么异色,淡淡的喟叹:“母妃还在时,父皇便建了这重华殿,让我与母妃搬了进去。”
  宋撷玉听完,终于明白景安帝为何这般忌惮谢俶,重华,寓意帝王功德相继,累世升平,其中意思,不言而喻,便是有属意谢俶为下代帝王的意思。
  要不是先帝去世的早,谢俶当时没长成,母妃又早早去世,如今这天下之主是谁,还真没有定数。
  从小便被兄长们忌惮,谢俶仍然能以一己之力,成为景安帝面前的宠臣,可见谢俶的本事,也能想象谢俶在这里面付出多少心力,历经多少艰险。
  世人只知雍王傲视众生,绝代风华,可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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