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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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撷玉没想到敏贵妃给她送的是这东西,不由得有些无奈,不光自家娘亲操心,连姑母都急了。
  她才嫁进雍王府不到半月吧?有必要这么紧迫?
  心中腹诽,但宋撷玉还是收了,正在延庆宫中与敏贵妃闲话,忽然有侍女进来通禀:“贵妃娘娘,陛下来了。”
  敏贵妃看了一眼宋撷玉,无奈道:“陛下倒是会挑时候,咱们姑侄俩才见面,还没聊得尽兴,下次你还不知什么时候有空进宫陪我说话。”
  深宫寂寞,侄女身份又十分特殊,她难得召宋撷玉来延庆宫,一杯茶还未饮完,便被搅和了,难免有些失望。
  宋撷玉笑笑:“陛下心里记挂着姑母,姑母该高兴才是,侄女改日再来陪姑母便是。”
  说话间景安帝已经进了院子,姑侄俩不敢怠慢,双双起身出殿去迎。
  两人行过礼,宋撷玉恭敬道:“妾不扰陛下与贵妃娘娘清静,这便告退了。”
  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她身为雍王妃还是能躲就躲的好。
  但偏偏天不遂人愿,景安帝沉吟片刻,爽朗笑道:“都是自家人,何来扰了清静之说,多个人反倒热闹,便留下陪我们两个老的说说话!”
  宋撷玉的心咯噔一下,直觉告诉她,景安帝应该不是忽然福至心灵来了延庆宫,而是专门来堵她的。
  这个想法一出,宋撷玉不由替自己捏了把冷汗,她才不想与心细如发的景安帝“随意说话”!
  但帝王既然开了口,便不是她能拒绝得了的,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两人进去。
  景安帝与谢俶是兄弟,宋撷玉与敏贵妃是姑侄,可谓是亲上加亲,但若细究起来,怎么论都有些别扭。
  三人坐在殿中,宋撷玉不免有些尴尬,有赖于自己温婉的姑姑从中调和,气氛总算没有太过冷场。
  一番寒暄后,景安帝托起汝窑茶盏呷了口茶,说道:“朕听闻寻常百姓家兄弟间也难免嫌隙,可这嫌隙也分大小轻重,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兄弟间的是非曲直确实如乱麻般纠缠难解。”
  状似闲话家常,但结合最近太子与谢安的事,宋撷玉便从中听出了一丝试探来,不由在心里掂量该如何做答。
  果然,景安帝抛砖引玉,话风一转:“长乐,今日你且将朕视为长辈,将谢安与谢央视为兄长,若是你的兄长如他们一般两相争斗,你作何感想?可否能分出是非对错?”
  宋撷玉一丁点也不想掺合进太子和谢安的储位之争,更不想给谢俶惹麻烦,只得装傻充愣道:“请陛下恕长乐愚钝,太子与二皇子兄友弟恭又怎非长乐的兄长可比?”
  景安帝沉默不语,凌厉的目光扫过来,看得宋撷玉有些心虚的别过眼。
  敏贵妃打着圆场道:“眼看便是晌午了,今日正好长乐也在,臣妾的小厨房近日新得了位厨艺精湛的厨娘,刚好让陛下和长乐帮忙品鉴品鉴。”
  宋撷玉感激的看了姑母一眼,刚想接着午膳的话头将那对不省心的皇家兄弟的腌臜事揭过去,景安帝却忽然开口。
  这次他没再旁敲侧击的试探,直接了当道:“雍王一直替朕分忧解难,你身为雍王妃,不知太子与谢安争储之事倒是奇事一桩。”
  宋撷玉闻言一怔,抬头打量景安帝,只见他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起身请罪道:“请陛下恕罪,两位殿下之事长乐略有耳闻,但身为女子便该安心后宅,长乐不敢有涉政事,不曾多问。”
  见宋撷玉回答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却总是态度模糊,避而不谈重点,景安帝有些不耐烦,压着嗓子,尽量平心静气道:“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好奇你对这事的看法,这里没有外人,你且不必拘着,尽可以畅所欲言。”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若是宋撷玉再扭捏便是有些不识抬举。
  但宋撷玉身为雍王妃,对景安帝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影响谢俶,必须慎之又慎。
  宋撷玉心知谢央狼子野心,手段毒辣,而谢安空有一腔孤勇,脑子却不如他大哥灵光,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陷阱究竟在哪儿,困兽犹斗,撞的头破血流。
  这些事她都能看得清楚明白,精明强干如景安帝自然不会看不透,只是身在其中,一叶障目罢了。
  既然景安帝问到她头上,宋撷玉便打算将计就计,给谢央上一回眼药。
  既要在留下怀疑的种子,话又不能说的太过直白,宋撷玉福至心灵道:“妾对朝堂之事一窍不通,但日前却做了个怪梦,颇有几分意趣,不知陛下可愿听听妾的梦呓?”
  景安帝深看她一眼,点点头。
  宋撷玉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起所谓的“梦境”:“妾午夜如梦,梦中百鸟齐飞于林中,以凤凰位尊,凤凰筑巢于梧桐树梢,百鸟朝凤,皆择良木栖而筑巢。”
  她顿了顿接着道:“梦中却有一鸟,名曰布谷,长尾绿羽,常常面北而鸣,声音凄厉,并未学会筑巢而栖,为了繁育后代,便将自己的卵偷偷产于其他鸟雀的巢中。”
  景安帝不是来听她将鸟儿如何繁衍的,有些不耐道:“杜鹃习性生来如此,何奇之有?你这梦算不得有趣!”
  宋撷玉不慌不忙道:“陛下所言甚是,布谷鸟不思筑巢,却想着鸠占鹊巢,不仅对它寄生的鸟儿没有丝毫愧疚,甚至为了独占母鸟的供养而将巢中其他幼鸟皆推出巢穴摔死。”
  “没人教小布谷鸟该如何行事,但刻在骨子里的天性决定了它今后要走的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莫不如是。”
  景安帝闻弦音而知雅意,自然听懂了宋撷玉话里的意思,脸色不由阴沉了下来,沉声质问:“雍王妃话中有话,不妨直说,何必以梦为引,遮遮掩掩!”
  宋撷玉将心中的所想借着梦境说了出来,起初还有些心慌,但听了景安帝问话反而不慌了。
  她不过是讲讲自己的梦境,旁人若是听出了别样的意思也不关她的事情。
  宋撷玉坦然道:“陛下言重了,妾不过是偶然入梦,醒来便觉梦中奇幻又不失警醒,便随意聊起,若是惹了陛下不快,还是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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