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1章 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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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田英男虽然心痒难耐,但还是办正事要紧,他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七点四十分了,按理说现在接头的目标已经进入了舞厅之中,也许两人已经接上头了也说不准。大都会并不算是北平最大的舞厅,但是至少也有两百多人,这间舞厅有三层楼,一楼、二楼各有一个舞池,二楼的稍微小一些,二楼和三楼主要是包间。
  千田英男环顾舞厅一圈,他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到位了,正在向他暗中示意。
  大网已经张开了,就准备找鱼了。
  可是这鱼可不是那么好抓的。别说是舞厅里人来来往往的穿梭不停了,就是让人多坐在原地一个个的找,找到水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到目前为止这个水手的身材相貌、年龄、性别都一无所知。
  水手接头的情报是松室孝良亲口告诉他的,但是情报的来源却没有透露半点,松室孝良的手中掌握着一批在国共甚至苏联、美国等方面潜伏的特工名单,这也是北平特务机关的最高机密,即使是中岛一雄也无权知道。
  情报应该是准确的,只要水手在这个舞厅之中,千田英男就有信心将其抓获。他找了个借口支走了沈丽君,抬脚上了二楼,找了个一个靠边的座位坐了下来,这里可以通视整个一楼的舞池,而且连二楼的大半部分也能看得见。
  千田英男的目光从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脸上一一扫过,水手的脸上并没有贴着标签,但是在千田英男这样的特工眼里,只要有人的举动异常,他就能从中看出些端倪来。这就好比小偷混在人群中,一般人很难辨别出来,但是让警察或者另外的小偷去找的话,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扫了一圈,千田英男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昏暗的灯光下遗漏了什么,于是准备再仔细地看上一遍,现在距离水手接头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应该还来得及。
  正在这个时候,舞厅里的灯光毫无征兆的熄灭了,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音乐还在稀稀拉拉的响着,男人们发出惊呼声,女人们发出尖叫声。
  突如其来来的变故让千田英男立即嗅到了水手的气味,他从软软的沙发椅上弹了起来,对着舞厅的天花板就砰砰开了两枪,同时向四周大喊:“谁也不要乱动,都待在原地,封锁各个出口,任何人不准离开舞厅。”
  千田英男的手下立即按照命令将舞厅的各个出口封锁了起来,一组人直接奔向了电闸,突然断电的情况极为不正常,最为可能的就是人为破坏。
  千田英男手下的特工素养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恢复了供电。
  千田英男并没有慌乱,断电只不过是地下党使用的障眼法而已,他眯着眼睛继续朝着楼下看去,只是一撇的工夫,就发现了原来坐在东侧卡座的一个穿着格子西装的男人不见了,他立即吩咐站在身边的四个手下去寻找格子西装男人。
  千田英男指挥手下让舞厅里所有的人都集中到舞池的中央来,一个个的双手抱头蹲下。
  最开始认出千田英男的那个舞女见千田是主事的,立即跑了过来,却被千田一把推开,恶狠狠地道:“蹲下!”
  那舞女心中大骇,没有想到一向体贴的富家少爷竟然如此凶狠,只好身体发抖着蹲了下去。
  就连站在远处的沈丽君也吓得不敢上前来套近乎。
  原本几个试图从大门出去的男人被特工们一顿暴打打了回来,鼻青脸肿的蹲在地上不住的呻吟。
  二十多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这些人,同时二楼、三楼的人们也被陆陆续续地赶到了一楼。
  “都不准动,谁动就打死谁!”
  “你,怎么还不蹲下,快点!”
  “你们几个过来,别想耍花样!”
  特工们即使说的是汉语,但是并不怎么熟练,根本无法和千田英男相比,所以舞厅里的人顿时就知道了这些人是日本人,顷刻间就安静了下来。沈丽君这才大致猜出了千田英男的身份,怪不得之前江朝宗根本跟个孙子似的。
  千田英男看了一眼不远处小脸煞白的沈丽君,只见她正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自己,那眼神中还带着几分陌生和恐惧,他轻轻对对沈丽君点点头,示意她不要害怕。
  这种场面对于千田英男而言算不上什么。这时一个在伪政府任职的官员亮出自己的身份,企图证实自己的清白,却被千田英男狠狠地抽了一个嘴巴,架子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飞出去了老远,嘴巴里还吐出了一颗牙齿,千田英男甩甩手腕道:“在没有甄别身份、排除嫌疑之前,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
  大都会的经理田波从经理室匆匆走到了舞厅中,他和千田一郎相互认识,忙道:“易大少爷,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来着?能不能让大家把枪都收起来,有话好好说。”
  之前,田波只是认为千田一郎有钱有势,没想到他借的是日本人的势,更加对其尊敬有加了,腰弯的几乎头都碰到了地上。
  “田经理,对不起,今天我们是在执行任务,你只需要好好配合就行了。”千田英男懒洋洋地说道,这个田波平日里对他还不错,每次来大都会都会给自己安排最好的包房和酒水,而且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沈丽君也非常照顾。不然的话,就冲刚才那番话,下场就和伪政府的官员一样了。
  “易先生,这……”
  千田英男面无表情地道:“把你们舞厅的花名册拿来,我要一个一个的核对身份。”
  千田英男又缓缓地走向了沈丽君,从上面刚好可以看见她胸前深深的沟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握住沈丽君的小手将她拉起来,笑道:“沈小姐,你不用害怕,我是了解你的。”
  沈丽君战战兢兢地看了千田英男一眼,嘴唇哆嗦着道:“你……你……”
  千田英男拍了拍沈丽君的小手道:“一会儿你帮我个忙。”
  他指着周围的人说道:“这里的客人和舞女你大部分都认识对不对?”
  沈丽君机械地点点头,她在大都会讨生活已经三年多时间了,对这里的环境和人头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只要陌生人进入舞厅她一准儿能认出来。
  千田英男道:“这就好办了,一会儿你就帮着我认人,尤其是不常来的客人,还有新来的舞女。”
  千田英男推断,如果水手想要接头的话,断然不会选择一个经常出入的地方,这样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因此这个水手对于大都会来说一定是个新人。
  不仅是沈丽君,千田英男还将其他的一些熟悉的舞女都叫了过来,让她们在人群中寻找陌生的面孔。
  于是,特务们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逐间房屋地对大都会的所有房间进行地毯式搜索,一部分跟着舞女认人,另一部分则将各个出入口全部看死。
  负责查看电闸的特务也回来了,向千田英男报告说电闸确系是人为破坏导致的停电。千田英男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这就更加能说明水手就在大都会舞厅之中了,而那个穿格子西装的男人很可能就是水手或者是他的接头人。
  千田英男还真猜对了,穿格子西装的男人正是代号为“水手”,也是常凌风在北平的联系人秦奋。这次秦奋是来和潜伏在伪政府的一个特工接头的,目的是拿到一份关于日军的清乡计划。
  秦奋和接头人约定的时间还没到的时候,舞厅里的灯光就熄灭了,就在那时,一个人走过来对自己轻声说了句“有埋伏、赶紧撤”。秦奋常年在刀尖行走,虽然无法证实提醒自己的这个人的身份,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当即起身趁着黑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向后台走去。他刚刚离开座位,就听到了千田英男开枪的声音,更加相信这里就是有埋伏的。
  事后,秦奋回忆刚才自己的身边也就是有一个服务生端着酒而已,那个偷偷提醒自己的人很可能就是那个服务生。但这一切都是推断而已,他还不能断定。
  秦奋刚要从后门走,却发现那里早就已经埋伏了鬼子的特工,只好折了回来。就在这时,灯光突然亮了,秦奋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已经被鬼子特工盯上了,便一头钻进了化妆间里。
  也算是秦奋幸运,化妆间里此时空无一人。
  秦奋来不及想接头的情报是如何泄露出去的,自己虽然被发现了,但是和自己接头的人应该还没有来,这也是秦奋和接头人私下的秘密约定,实际的接头时间要比计划晚上十分钟。这样,即使中了敌人的埋伏,也最多只有一方落网,另一方看到情况不对后会选择立即撤离。
  秦奋知道这次从大都会舞厅出去的机会非常的渺茫,他并害怕牺牲,只是鬼子清乡的计划还没有拿到,这么死了未免有些可惜。
  突然之间,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秦奋立即将别在腋下的手枪拔出,拉动枪栓上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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