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扑天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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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子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胜雪的惨烈和悲凉扑面而来。
  此刻的鹞子哥,当真如当年易水河畔那个孤独的剑客,哪怕明知不敌,依旧拄着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只是,人力有时穷,绝大多数时候现实不会跟着个人的意志扭转。
  仅仅坚持了片刻而已,他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我摇头无声的叹息,嘴角掀起自嘲之色,无奈道:“哥,坐下来歇歇吧,今儿个咱哥几个怕是真的穷途末路了!”
  老白大概觉得还能抢救一下,又开始哀求蛊王了,可惜那条高冷的虫子根本不理会它,也不知是不是在爆炸中被炸懵了。
  吱吱!
  哀鸣声愈来愈清晰。
  “哗啦啦”的响动从拐角处传来,明显是行动时踢动碎石子儿发出的声音。
  没有可燃物,大火只剩下了最后的余威,犹如落日余辉,将甬道照射的红彤彤的。
  一道冗长的黑影自拐角处浮现出来,旋即,那庞然大物摇摇晃晃的转悠过来了。
  身上的黑毛被烧的干干净净,坚硬的甲壳处处裂开,绿色的粘液汨汨流淌,强而有力的后腿被炸断一条,一对无坚不摧的大刀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截儿焦炭,撬棍依旧插在它的头炉上,被大火灼烧的通红,“滋滋”冒着白烟,声音竟如烧红的锅里倒进了油,隔着大老远就能嗅到一股子难闻的焦臭味……
  这东西的模样堪称是惨不忍睹,唯独那双猩红的小眼睛里凶性不减!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吱”的一声凄厉怪叫,这东西犹如发狂一样,径自朝我们冲来!
  “来啊!!看爷爷怕不怕你!”
  鹞子哥挺着脖子怒吼起来,甚至直接撕裂上衣,露出胸膛,用力拍打着,指着心口说照着这里来,爷爷眨一下眼睛,就不算一条好汉!
  那东西应该是有些灵智的,似乎被鹞子哥激怒了,跌跌撞撞扑上前来,眼看着就要撞到鹞子哥身上,一直一声不吭的无双却忽然一跃而起,突来的动作都吓了我一跳,全然没想到他在被爆炸席卷后,竟还能留下些余力。
  “死!”
  说时迟,那时快,几十斤的陌刀被无双猛地掼了出去,那东西近在咫尺,庞大的身躯的几乎占据了整个甬道,哪里有命中不了的道理?陌刀“噗”的一下贯穿了它的头颅,一下子将它钉在地上。
  有先前鹞子哥的一撬棍,如今再加上无双这一下子,这东西的头颅几乎被完全切开了,花花绿绿的东西泼洒的到处都是,凄厉的尖叫和肢体的动作戛然而止,唯独前冲的惯性不减,一下子撞上了鹞子哥。
  一击之后,无双终于达到极限了,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脑袋一歪,直接晕厥了过去。
  鹞子哥挣扎着从这东西身下爬出来,扒拉了几下,见对方不懂,这才松了口气:“终于是死了!!”
  性命得到了保障,万千疲倦一瞬间涌来,我再难坚持,学着无双的模样,抱着小稚仰面倒下,直接枕着这怪物坚硬的腿,合眼就睡。
  从白霖被屠夫掳走开始,我们一路衔尾追踪,辗转各地,疲劳、伤痛等等一直折磨着我们,如今大难不死,我真的是扛不住了,什么都不去想了,甬道里面有没有别的危机也不去理会了,只想狠狠的睡一觉,哪怕睡死了也无所谓。
  不仅是我,鹞子哥和老白他们也别无二致。
  对于我们这些谨慎惯了的人来说,这样的情况可不多见。
  没有放哨的,没有任何防备,几个人窝在阴暗的盗洞里睡的昏天暗地。
  兴许是老天爷见我们可怜,不准备收了我们这几条落魄性命,在这样的险境里,竟然硬是没有发生一丁点的意外。
  当我再次醒来,实际上是被一阵刺痛给惊醒的,睁开眼的刹那,便看见鹞子哥手里拿着火把,香油味道在鼻息间缭绕,不用问也知道,这是手电筒坏了,鹞子哥只能截了洛阳铲的白蜡杆,然后缠上破布,用我们供奉鬼神的香油做了火把,相当于是个大号的香油灯。
  滚滚黑烟里,无双正半跪在我跟前,脏兮兮的手拿捏着缝合皮肉的小勾子在肚皮上捣鼓着。
  我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伤口,已经呈现出了一种黑紫色,还散发着一股子怪味,明显已经开始溃烂了……
  酒精没了,无双只能把老白私藏的烈酒用来消毒,咕咚咕咚往我肚皮上倒,污血四处横流,每每疼的不断哆嗦。
  “其实不用消毒!”
  我惨笑了一声,指了指他那黑乎乎的脏手:“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死不成,就冲着老弟你这双手,哥哥我这条命就跟被老天爷捏住了命根子一样,好赖全看他老人家准备使多大劲拿捏了,随缘吧,让我少受点罪!”
  无双咧嘴笑了笑,弄断了肉线,拿纱布在我腰上缠了一圈。
  我这才大笑着拍了他肩膀一下,说这一趟全亏了他,要不是他来了最后一下,我们哥几个怕是全都交代了。
  说话之间,我打量了其他几人一圈,惨是惨了点,好歹有了些精神头。
  对于我们现在的处境来说,睡眠是受了爆炸冲击以后最佳的治疗,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知道,在那巨响和火光中,人类是多么的脆弱与渺小,刚刚被冲击到的时候,浑身欲裂,恍惚间都能看见阎王爷的狞笑了,睡上一觉,如果没有致命伤,那也就活了,如果有致命伤,那就醒不过来了。
  果真算起来,我们这些人其实都是幸运儿!
  挣扎着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肌肉酸疼,咳嗽时腹腔里更疼,但稍微忍着点,倒是不影响行动。
  老白说,我们几个窝在这鸟地方,足足睡了将近十二个小时。
  我盘算了一下时间,又有些担心起白霖来了。
  这么久过去了,想必兵寨里的那些东西应该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了吧?
  但愿它们没有对白霖下手。
  “时不我待啊!”
  我轻叹一声,挥了挥手,示意赶紧赶路。
  我仔细盘算过,如无意外,我们此刻距离墓葬的真正位置已经不远了,顶多一二里地的模样。
  因为担忧白霖的安危,众人前行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这一路极为通畅,再没遇到什么诡异,反而是甬道越来越开阔了,原本是仅容一两人通过的狭道,渐渐变得如马路一边宽敞。
  我知道,这算是已经踏入墓葬的范畴了!
  “前面有个石碑!!”
  忽然,在前面打着火把的鹞子哥指着前方吆喝一声。
  石碑就伫立在甬道的正中心,四四方方的,顶多一米多高。
  “这是墓碑呀!!”
  我遥遥窥视一眼,大喜过望,走近了一看,果不其然,上面的漆料有些褪色,但整体而言,自己还算清晰,首当其冲便是“镇北大将军扑天虎”这八个大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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