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一 彻底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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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手落地,砸的船板咚咚作响,李明勋满脸震惊,竟然是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原本的意思是让忠贞营交出几个乱兵来顶罪,以昭告天下,却不曾想高一功如此大丈夫,一人承担起了怀集屠杀的罪责来,李过抓住高一功的断臂,道:“这是作甚,怀集之事,明明是我一人之命,与你无关啊。”
  “您一人肩负我营数万人性命,如何能有闪失!”高一功脸色苍白,说道。
  李明勋已经大叫手下找来军医,好在合众国这些年对外伤研究不少,执政官身旁又跟着经验最丰富的外科军医,医生上来冷静的止血、包扎伤口,李过等人则在一旁等待,忽然,李过看向袁时中,拔出佩刀,把手放在案上,李过咬着牙,道:“袁时中,当年我攻杀于你,今日还你一指,恩怨也就清了。”
  袁时中哪里还计较那些,拦住李过,道:“兴国公可莫要如此,旧事已成云烟,你我一心抗虏,如何还能计较,恩怨清了,恩怨清了。”
  李明勋可没有想到来谈判的忠贞营二首领如此烈性子,连忙道:“诸位,此间是来求和的,可莫要在莽撞了。”
  李过道:“我们西北汉子便是如此爽快,既然以后要一起干事业,那丑话得说开,谁也莫要再欠谁!”
  “不欠了,高将军一只手,已经是还清了,你我之间,日后只谈抗清御虏,不论前仇旧恨了!”袁时中恳切说道,眼睛红成一片。
  高一功一只手托起李明勋的手,放在了李过手上,说道:“从今日起,我们便是同袍兄弟了,永生不弃!”
  “永生不弃!”李明勋沉声应到。
  双方达成一致,无尽欢好,李明勋让人放归全体忠贞营自由,而忠贞营也把所有俘获的男妇交给了陆战营,只有少部分士绅地主返回了故土,大部分人顺流而下,去了香港,然后移民海外。
  就在肇庆城外,双方合营一处,辎重营送来酒水和肉食,与忠贞营一道欢宴,宴会之上,李过宣布加入抗清御虏统一阵线,而李明勋也在统一阵线中给忠贞营相对独立的位置,约定每年援助军粮四万石,双方皆大欢喜,唯有肇庆城中朱明朝廷惴惴不安。
  大宴三日,李来亨率领前锋进入梧州境内,假意与庆国公陈邦傅交好,设下鸿门宴,却不慎消息传出,陈邦傅没有上当,李来亨转而直接攻击,在梧州、浔州两府四处出击,陈邦傅困在浔州城中,麾下军械米粮被横扫一空。
  而在宴会之后,肇庆城中天使到来,申斥忠贞营、琼藩、惠藩和合众国四军驻扎行在左近,图谋不轨,要求四军各去前线,防守一方,不得再在肇庆左近逗留,四方都吃惊于朝廷之强硬态度,好似被困城中的不是皇帝,而是己方一般。
  幸好李元胤曾以东勋代表的身份在肇庆许久,在朝中颇有几个政治盟友,其中人称虎牙的礼部侍郎金堡便是其中之一,此人被成认定为‘直臣’‘清流’,而李元胤则说,其虽然不过三十有五,却是一个冥顽不化的老顽固,纵然如此,金堡还是带给了大家一个震撼的消息,经营云南多年的大西军正在向皇帝求封,使者已经到了肇庆城中。
  西军当年在川地被肃亲王豪格击败,张献忠被杀,转战到了云南,厉兵秣马,如今号称三十万雄兵,虽然是夸大,但十万人总是有的,从军队数量和质量来说,都是天下抗清力量中的第一势力。而这也是朱明朝廷的依仗!
  李明勋从中看到了希望,如果西军愿意出滇抗清,那两广但无虞,加上这样一个砝码,明清双方的力量对比便是有了变化,至少清军不再占据绝对的优势,李明勋决定留下来,观察局势,西军若是出山,合众国也可以扔下筹码了,必要的时候,甚至放弃山东战场也是可以的。
  试想西军、明军诸藩、忠贞营、合众国军四方集结西南,与满清鞑子来一场堂堂正正的五军之战,抗清力量也是有把握取胜的!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干,李明勋亲笔去书予朱明朝廷,在书信中言辞恳切,直接说明邀请西军出滇抗清的重要性,甚至保证,西军若肯出兵五万,那合众国军亦全力以赴,以保西南半壁!
  朱明朝廷的反应非常冷漠,永历回书:西军出滇,乃国朝之内政,朝中自有法度,岂可为外人忖度!驸马之国与我大明结秦晋之好,然御虏一事当各奋其力,此前驸马执意开辟山东之战场,已然弃西南于不顾,如何还顾两广,再行半途而废之事乎?
  显然,朱明朝廷不想让李明勋参与西军请封之事。
  进入四月,兵部尚书堵胤锡从前线返回,李明勋终于得与之想见,堵胤锡可以说是南明朝廷中最现实的高官,其一手操作了顺军受抚抗清之事,也一力主张说服西军出兵,同样主张联合天下所有抗清力量,无有国别门户之见,这才是合众国最喜欢的明国盟友,可惜的是,在此之前,他一直在湖广节制顺军各部,与合众国不得相见,更重要的是,其是首辅瞿式耜的政敌,如今文官之间的内斗,便是这二人领衔,而最大的矛盾在于瞿式耜等明国旧臣对西军、顺军都有极大的门户之见!
  堵胤锡进入肇庆,十日方出城与李明勋相见,此时李明勋已经率部退往三水,在三水县城,堵胤锡失魂落魄的出现在李明勋面前,第一句话便是:“我大明朝廷,便是毁在了这般清流手中,当真是该死!”
  原来,朱明朝廷对于西军请封一事产生了巨大矛盾,首先便是清流派,极力反对封赏西军,金堡更言:可望不过一贼寇尔,与我有国仇,如何能封?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西军若得封,进入明军体系,以其军势之强,即便不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可以专权朝政,这极大影响了金堡、袁彭年之流把持朝政的既得利益,而贵州军阀皮熊等也在敲边鼓,他们认定西军出滇抗清,影响自己割据,上书声言:可望名虽向正,事非革心,朝廷毋为所愚!
  而孙可望派遣的使者杨畏知却是明国旧臣,当庭剖析:可望兵强,可藉为用,何惜一封号不以收拾人心,反自树敌!
  可以说,杨畏知所言正是大部分明国官员的意思,孙可望无论心术正与不正,无论意欲何为,都是抗清力量中最强一股,如今人家愿意捐弃前嫌,出滇抗清,那便是好机会,先给个爵位笼络住,稳住西南半壁江山,才是最佳的策略。
  随着在外的瞿式耜等重臣上书言事,清流‘不封’的态度才是被压下去,然而封何爵却是成了问题,孙可望请封的是王爵,原因很简单,张献忠死了,孙可望虽然是西军盟主,但有一点,其对李定国等三兄弟并无上下之别,去年找了个由头揍了李定国一顿,也是没解决问题,孙可望请封的最直接目的就是希望借助朝廷的爵位,让西军上下有别,以整合所有力量,当然,另一个目的则没有直接表现出来,孙可望野心不止于西军,他还想整合所有明军,要知道,如今的明国官将之中,公爵满地走,侯爵多如狗,独独没有王爵,孙可望需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然而,这却是触及了全体朝臣的底线,瞿式耜与清流达成默契,要求封孙可望景国公,封其他三兄弟侯爵,让其整合西军而不能压制明军诸镇,并且让孙可望居云南,抗清力量由李定国等三兄弟率领出滇,显然,国难当头,瞿式耜等朝臣已经玩弄既用且防,分化使用的策略。
  显然,这是孙可望绝难接受的,其出滇抗清就一个要求,给他一个王爵!
  “如今请封之事在肇庆沸沸扬扬,阁下可有良策?”堵胤锡急迫问道。
  李明勋摇摇头,这个时候不是良策不良策的问题,最好的解决法子当然是立刻答应孙可望的条件,让其出滇,守卫广西、贵州两省,而合众国则调兵增援广东,有这两股军队在,前线那些三心二意的明军也有了主心骨,西南半壁则可防卫!
  (明军最大的问题不是钱粮兵力,而是抵抗意志,往往清军一来便是一哄而散,或望风而降,这种盟友,李明勋可没有胆量与他们合作。)
  可如今的局面是,光是封不封的问题,南明就是吵了近一个月,现在虽然要封,但是封公爵还是封王爵,封郡王还是封一字王,如何挑拨西军内部关系,如何防止其擅专等问题上一直没有达成一致,以南明以往的效率和党争习惯来说,半年之内,这个问题解决不了。
  但半年时间,满清就要发起秋冬攻势了,那个时候还在云南的西军可派不上用场,西军不出,合众国军南调也是独木难支,不如不动。
  “如今之计,唯有我出面打破僵局了,可否请双方派遣使者一道会商,我国愿居中调停!”李明勋诚恳说道,为今之计,只有自己打破僵局,但现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堵胤锡叹息道:“天子让本官告知阁下,公主年幼,尚未婚配,不宜久居东番,请公主暂回肇庆,待长成之日,再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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