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烽火昼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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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随将讨河湟,头白时清返故乡。
  十万汉军零落尽,独吹边曲向残阳。
  《河湟旧卒》
  唐代:张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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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北方千里之外的河东道,北都太原府南方的太谷城中。
  “什么,大都督没了。。怎么会没了。。前去接应和护送的人呢?难道都死光了!”
  刚刚接受过左眼刀针法治疗的朱邪翼圣,不由用仅剩的独目死死瞪着回来报信的使者,恨不得要把对方吞了一般。
  自从当初药儿岭战败逃到阴山以北的塞外之后,他左眼受伤却未能及时救治所留下霭症也越来越严重了;以至于如今的大半个眼珠子都已经是灰白色的了。所以,在太原府境内粗粗立足和安顿下来之后,他就找来了当地久负盛名,据说源自外域泰西大秦国刀针方剂的栗特医师,给自己进行治疗;然而这么一激动,却有让他包裹好的左眼隐隐淌下一丝血线来了。
  “留后赎罪,留后饶恕则个啊。。”
  前来报信的使者更是连惊带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又磕头如捣蒜的哀求起来了;
  “不敢有瞒留后,前去接应的人马也都没了啊!。。。”
  “这又是怎么回事?还不快说!那是整整三千马步健儿啊!”
  朱邪翼圣也觉得头痛欲裂,而包裹起来的左眼眶中一阵接一阵的火烧火燎;脸颊上也隐隐有所湿润起来。却是顾不上当初医师所嘱咐的不得妄动肝火,也不能情绪大起大落的禁忌了。
  “乃是半月之前,那卢龙镇的李可举就亲率幽州大军,沿着军都陉和飞狐陉潜袭了蔚州(河北省蔚县)的安边、飞狐等边要,就此大举进犯代北境内了。”
  这名信使连忙扑在地上开声道:
  “当地的横野军、清塞军、天成军、雄武军各镇戍,兵寡士疲而皆不能拒,东陉(关)、雁门(关)以北的云、朔、代各州相继陷没,如今更是分兵攻往岚州、忻州境内来了啊!”
  “押队的(代州)刺史(五弟李克柔)闻讯亦是放弃了随行迁移的大队部众、辎重,自祖地神武川(山西山阴县东北)一路且战且退护送着大都督,奔走到了大同军所属的朔州(今山西朔县)境内,然而,无论是马邑还是,都闭门拒而不纳,乃至行楼烦关外终于被卢龙军给赶上围住了。。”
  “。。关内依旧闭门不受,刺史(五弟李克柔)坐视拼死力战而所部尽没,大都督亦是上马没于阵中了啊。唯有小人奉命提前易装离队脱走出来报信,不得以绕道了岚州境内的新城关,又撞见上当地的张(污落)都指(挥使),方才得归还陈情于留后当前。。。。。”
  听到这里,朱邪翼圣一颗心思心已经彻底沉了下去,而左眼眶当中的胀痛却是仿若是要在下一刻就炸裂开来了。
  朱邪翼圣的父帅朱邪赤心(李国昌),虽然这些年因为刻意的酒色过度而骳肉横生而时常身体不虞;但好歹是朝廷明旨委任的代州大都护、阴山府都督、雁北节度使,代北行营副招讨、沙陀三部部落军使,同样也是他入主河东和后续治理的重要一环。
  眼下他好不容易才击退了南方一路进逼到汾州(今山西汾阳)境内的河中王重荣兵马,将其暂时压制在介休以南的介山附近。又在东南向方分兵越过群山险阻,在昭义军的潞州境内腰鼓岭和芒车关,与来自河北的成德军大战连场,艰难夺下了上党盆地北端的乡县(今山西武乡)这个前出据点。
  难道现在又要和北面砂锅来的卢龙军,再在雁门附近再大战上一场么?要知道,这卢龙军可不比之前沙陀部所交手过那些河中、河东军,出自渔阳、范阳等地的幽燕铁骑,可是精悍不下沙陀骁骑却在装备上更胜有之的北地劲旅。
  要知道当年朱邪翼圣最大的一场败绩,就是被卢龙节度使李可举派遣的行军司马韩玄绍,邀击、大破于药儿岭之下;然后导致后援不至的朱邪赤心,被朝廷委派的蔚、朔等州招讨都统行营节度使李琢与吐谷浑酋长赫连铎的大同军,围攻大败于蔚州(今河北蔚县)城下。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在昔日的代北行营和大同军相继覆灭之后;也就剩下一个卢龙李可举及其的幽州兵,乃是是朱邪氏父子引以为恨的心头大患和耿耿于怀的老对头;而如今又在原本深仇大恨上要加上一笔新的杀父血债了。
  然而他又有些不死心的追问道:
  “你可是确认大都督已然身故了?”
  “小人,小人只是亲眼所见,大都督披挂上马反冲敌阵,却被数矢所中跌落阵中的情形。。”
  这名信使惊惧颤颤的低声道:
  “此恨不共戴天,不报不当为人子!!!来人披甲,与我点起人马火速发兵雁门,誓与那回鹘子(李可举)决一死战呼!”
  下一刻,朱邪翼圣几乎是咆哮出声来。
  只是当他愤愤然大步流星的推门而出之后,却见众多闻讯赶来的部属已经肃立在外,而又在(代北)行营长史兼左都押牙盖寓的带领下,对着朱邪翼圣齐齐躬身行礼道:
  “请留后节哀。。”
  然后,又有无论何时何地都将须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的盖寓,独自悠悠然的当众开口道
  “敢问留后这是欲以眼下的河东基业,孤注一掷与那幽州军决以胜负么。。”
  然而直到这一刻,脸色变了数变的朱邪翼圣却是突然冷静下来,一把抓下脸上已经被鲜血浸透的包布,而感受着刺骨冷风带来疼痛沉声说道:
  “派出使者前去幽州军中交涉,尽力把大都督的遗骸请回来吧!”
  毕竟,按照逃回来的信使描述,最坏的结果还不是朱邪赤心死在了幽州军中;而是就这么活生生的落入了卢龙李可举的手中,那可是他在名分大义和实质上的天大麻烦了。。
  ——我是分割线——
  江陵城中,周淮安再度醒来的时候,正好是敲响开衙的鼓点声。
  昨晚的狂欢庆祝中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似乎琥珀和翡翠两只小白毛赫然也在其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钻进来的;然后被看见了这个年纪本不该看见的东西,而当场连惊带吓的晕过去了。所以貌似是被聂无双和叶予青(忆盈)给一人一只悄悄带走的。
  然后当他重新开始开署升帐处理公务之后,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过,但是从各色人等精气神和语言动作上看,又仿若是一切都完全不一样了。
  接下来,周淮安又感觉自己似乎被部下们给套路了。虽然称制之后禁止一切多于的庆典花销和其他借机征收民力物力的名目,但是架不住士民百姓自发走出家门聚集起来秉烛提灯游行啊!然后你给不给开放夜禁和安排值守事宜呢?
  然后游行到内城府衙附近的时候齐声呼唤,你要不要出来露个面,安抚一下士民百姓的舆情?然后就在城头上顺理成章接受了山呼雷动的道贺和朝拜了。接着,宣布完相应改制的事宜之后,要不要犒赏诸军将士和文武官属,顺便给全城士民百姓街头赐宴,和给孤寡老弱发福利呢?
  而等到了第二天之后,夹在一大堆相应改制文书里大赦境内的申请书,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呈现上来了。周淮安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有所保留的签发了这么一份,也是太平军建立以来的第一份大赦令;当然了相应的附件条件还是不能少的。
  比如,来自新占领区内和大后方岭内三年、岭外五年以内编配、流放的人员是不允许赦免的;杀人放火坚阴等严重刑事犯罪和长期残害、盘剥过百姓的主犯也不行;其他的附从犯虽然不能直接赦免或是减刑,但是被牵连的家眷却是允许解除编管,自行回籍或是另择他乡安置。
  而在那些那些中、轻等罪行的犯人中,也不是一概都予以减免或是宽赦;而是优先针对一些非主观意愿上的过失犯罪,然后才是考虑到那些冲动犯罪和迫于生计而犯法的背景,将他们的服刑区域给转移到强度稍低一等的所在。至于职务犯罪无论轻重都不在赦免当中。
  而被俘的前朝官属、臣子等政治犯,则依照日常的表现和自新悔过程度,适当的提高待遇放宽外出巡礼和报告的限制;像是早早就写了自白书和反省回忆录的积极分子,允许与家人定期团聚或是探视。已经获得宽赦的,则是扩大限制活动的区域。
  此外与之相对应的另一大群体,则是那些旧日官军所属。主要是针对普通官兵和底层军校,除了表现调整监管地之外,给予一批申请阵前校赎以为脱罪的名额。。。。反正就算是大赦天下,也要分作三六九等的细化处理,断不能按照后世那些官僚怠政的心思搞成一刀切才是。
  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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