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鸣鼓兴士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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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扬州城中最为显赫和奢华的,也是高朋满座的白日饮宴当中。
  “来来,让我们举杯为令公庆。。愿令公就此永保康健。。”
  “多谢使相,才有我辈如今的重享安乐啊。。”
  如此声嚣交替往来在杯著之间。
  而望着街头上松散游行队伍中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又在人群起哄下争相歌唱、调笑的倡优和伶人们,前来述命而又被应邀赴宴的楚州兵马使权刺史高越,也在暗自叹息着。
  “我们可真的赢了么。。”
  “为什么不是呢。。”
  这是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却是高骈多年的淮南大将之一俞公楚,只见他脸色微醺的拍着高越肩膀道。
  “贼军不是被我辈众志成城坚据之下,给驱走打跑了么。。自当为一大贺。。”
  “令公身愈复出视事,部署光复诸样章程,此当为第二大贺。。”
  说到这里,俞公楚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
  “至于第三大贺,乃是相庆我辈都得以全身于此,畅怀饮宴的缘故啊。。”
  “当浮一大白。。”
  在场的淮南军将陈珙、冯绶、董瑾、姚归礼,亦是举杯大声的叫嚣道。他们自有心照不宣的意会之处;
  就是此番贼势掩过淮南的缘故,无论是那些令公替朝廷招降而来的前贼军所属,还是淮南本地干系密切的土生将官;都无可避免的损失惨重,甚至连地盘和人马都不复所在了。
  反倒是他们这些被安排在扬州周边就近驻要的亲从武装;除了个倒霉别遇上那个擅长攻城的太平贼缘故,其他大都因为这位高使相避战不出策略,而得以充分保全了实力下来。
  高越是因为身为高使相的子侄,又在楚州力抗过贼势的缘故,才被他们这个小圈子初步接纳进来,而成为这些所谓“元从派”将领的一员。
  现在,贼过之后的淮南满地百废待兴,同样也是他们这些元从宿将的大展宏图之期。
  。。。。。。。
  相比扬州城中有些畸形的歌舞升平,而在洛阳城中,已然是难掩风雨飘扬、大厦将倾的颓败气氛和危机感了。
  虽然几经患难,朝廷号称还有大半个北地天下,约二三十路的藩镇可以节制和调遣;但是其中朝廷能够直接辖制和号令的,只占了不足一小半而已;。
  而且其中还有许多被贼势给攻陷或是隔断开来的;或又是亦是鞭长莫及、远水解不得近渴;剩下唯一可倚仗的无非就是西北和西南方向了。但是除了尚称富熟的三川之外,那些西北边地的军镇长期以来尚且需要朝廷供养才得以维系。
  在如今朝廷无钱无粮,还严重拖欠百官俸料的情况之下,只怕是一兵一卒都募集和调动不起来了。
  而以神策军为核心的关内十镇,这些年战乱频频征调法派下来,也是折损和虚耗严重了,以至于一时之间就连给东都派出援军来都不可能了。
  东都洛阳号称是国家转运的腹心枢纽,但是这些年灾荒、兵火连天之下,也没有多少集藏可以存留下;以至于组建诸道兵马招讨行营,居然靠的是身为宰相的郑畋,截留了大内从藩镇宣索来的进奉之物。
  至于东都留司本身的府、卫驻军,早就名籍败坏不可收拾了。
  郑畋奋力奔走于内外,号召广大官宦、勋贵、大族、富商捐输报国;费尽口舌磨破了鞋履才凑得杂色谷米万担,绢帛五六千匹。以此为凭再向邸店、坊柜之户借贷,在城中招募了近万的青壮子弟,号做“奋韬军”。
  结果才吃了一天的饱饭,突然听有人说明天就要上城区守卫城池、抵御贼势了;结果就是一夜之间哗然营啸而起,冲破裹挟了看守他们的拱卫将士,就此散尽而去。
  反倒过来的这场变乱,却又导致了洛阳南、北城中的一场大惊,当即有人高喊着“贼军进城”的谣言而乱跑乱窜起来,在黑暗中不知道相互推挤、践踏死多少人。
  带到了天明之后的正午才慢慢平复下来,结果发现就连东都分司各处署衙的官吏、卫士和属员,都已然逃走了一大半,而基本陷入政令难行的瘫痪状态了。
  到了这一步,眼见事不可为的郑畋也只能无奈的悲叹一声,就此坐上崔安潜专门找来的牛车,而仓促而隐秘的越过南面的广训门,就此向着长安方向“退守”而去了。
  只是当他抵达潼关的时候,才发现那位号称要决死保卫东都的讨贼都统齐克让,已然是先行一步率众退守到了这里。
  却是想起了当年杜子美的《潼关吏》了:
  大城铁不如,小城万丈馀。连云列战格,飞鸟不能逾。
  丈人视要处,窄狭容单车。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
  在他出示了印信进入关城之后,又莫名想到了那句:请嘱防关将,慎勿学哥舒。
  当年西平郡王哥舒翰以西北各路勤王兵马十余万,力拒安史叛军于潼关天险;却因为杨国忠的谗言和玄宗轻信宦官,强令出战而一招丧失殆尽于桃林塞谷道,才有后来旷日持久绵连二十余载的安史之乱;以及流毒至今的国家之患。
  如今,这位齐都统仅有不足万于的残兵,却要对抗号称数十万计的贼众,岂不是比当年坐拥重兵的哥舒翰,还要更加凶险和境况恶劣的多么。
  因此,当他再见到闻讯出来相迎,而面上颇有愧色的齐克让一行人等之后;就把诸多心思都给暂且抛之脑后,而露出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扶住满身披挂的齐克让手臂诚挚道:
  “畋愧居相位,也无能于行营之中,致使诸军将士后援不济而难当贼势。。”
  “相公真是折煞我等了。。愧不敢当啊。。”
  听到他自揽责任的这话,齐克让等人心中忐忑不由莫名一松,随又更是感激涕淋的一拜到底。
  “如今,我既不能随将士御敌于阵中,也无力统辖关东的局面,唯有前往京师一行,以竭力确保守关将士衣食无虞、粮械不缺了。。”
  然后郑畋接着又道。
  “相公大德,齐某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齐克让等人再度感动不已的齐声应承道。
  从通关内再度起行的郑畋临去望着巍峨关城,在心中不免又叹了口气。虽然这位泰宁军帅有临阵逃脱之嫌,但是相对于其他那些奉召不受或是闭门不纳的藩帅们,至少还是个知耻而后勇的人物;
  却也是如今危难时局下守住潼关天险的唯一选择和指望了。所以他不但不能让人问罪于对方,反而还要想办法不遗余力的扶助和支持对方,并由此进行大加鼓励和封赏之,以为一时的振奋人心和缓解危局。
  然后就在大半天之后。
  “什么,没有钱粮抵运,也没有一兵一卒的后援,”
  一路紧赶慢赶在天黑前抵达的郑畋,于华阴城中见到自己在当地留下的党羽兼门人——同华防御使萧克石的时候,却是得到这样令人震惊和诧异的消息。
  “西京那些人等都在干什么吃的,眼见东都不保贼军都要杀破关中,难道还每做好备战御敌的准备么。。这是打算坐以待毙么。”
  这个结果让这位一贯温文得体的救时宰相,也不免当场失态而如俚俗之人爆了句粗口道。
  毕竟这也意味着,他在关东劳神竭虑的周旋和运筹,还有那些与贼奋战广大将士前赴后继的牺牲,所争取来的一切时间和缓冲,都被人给白白浪费了,而再没有任何意义了。
  “实在是朝中诸位相公为此争执不下,一时间也没能拿下来一个合适的章程啊,但只要相公您回来便就好了克。。”
  然而,这位同华防御使萧克石却像是没能体会到他一番心情似的,却是半是抱怨半是解释到。
  “对了相公,您可知那卢子升已然被下狱问罪了;听说那田大阉本是保举他为京畿节度使,以专关内防戍之务;结果他竟然以风症不能视事推脱。。遂惹得圣主大怒于庭上尽罢其事。。改任翰林学士王徽、裴彻分任之。”
  “是以朝中诸位正臣乘机进言,列举卢氏往昔贻害误国罪责五十三件,又抄出于高氏私相授予的往来书信。是以当庭多去冠带,发往兰台审罪呢。。”
  “我辈又乘胜追击举发其中弊情百余事,其他余下党羽温季修等数十人都被一并发落了;可真是大快我辈人心啊。。”
  “那如今卢氏所掌的度支、转运和盐铁诸衙,岂不是尽去大半了。。”
  听到这话,郑畋不由愈发得悲观失望起来而顿足喊道;他也由此明白了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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