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介娘们可不像好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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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玄丘回到太子宫,一拉花厅的障子门,便有一位俏丽少女笑脸迎来。
  一头青丝挽一个垂桂髻,即显俏皮,又透着灵秀。
  青色齐腰小袄,青色绣花襦裙,袅袅而动,小腰身更衬得身姿窈窕。
  “主人,你回来啦!”妲己巧笑嫣然,一件道服已双手呈上。
  这道服并不是修道之人才穿的袍服,而是一种飘逸宽松,既可朋友聚会,也可在家穿着,只是不太用于庄重盛大场合的常服,类似于现代的休闲装。
  陈玄丘瞧见那双灵动妩媚的眼睛,润泽可爱的小嘴儿,顿时悲叹一声。
  动脑子很累的,上午在奉常寺斗智,下午在王宫里用脑,他真的很累了。
  身体累了,只要往那一瘫,就是莫大的享受。若再睡上一觉,起来便神清气爽。
  可脑子累了,不管你是瘫在那儿还是睡着了都没用,那种疲惫感是不会消失的,只有放空大脑,做些修闲娱乐的事情,才能放松疲惫的精神。
  这么一个宜喜宜嗔的小佳人迎前随后的,本该是一件乐事。
  换一身轻便道服,往她膝上一躺,美人柔荑,轻捏双肩,耳畔低语,呵气如兰,该是何等惬意。
  可是,对这个小美人儿,陈玄丘深怀戒心,哪敢在她面前放松心神。
  一时间,陈玄丘的脸色很苦,苦得就像鱼不惑朦胧记忆里的那个“不高兴。”
  “主人累了吧,快请坐。”
  妲己殷勤地把陈玄丘让到躺椅上,又端来一杯香茗。
  杯中翠叶,根根直立,如枪如戟,一阵清香扑面而来。
  也不知道是茶香,还是妲己俯身时,胸怀内透出的馨香。
  “主人,请喝茶。”
  陈玄丘不敢喝啊,谁知道她有没有下毒。
  陈玄丘疲惫地道:“先放下吧,乏了,我先歇歇。”
  “是!”妲己脆生生地答应一声,把茶放下,然后搬过两个锦墩。
  一个锦墩自已坐了,搬了陈玄丘的双腿搭在锦墩上,便为他轻捶大腿。
  陈玄丘何尝受过这样的待遇,不甚自在地睁眼看了看她。
  正垂首捶腿的妲己若有所觉,抬眸向他嫣然一笑。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妲己只是一笑,便似把桌上烛火的光明都夺了去。
  那笑靥,如水中花,似云里月,说不出的妩媚柔美。
  陈玄丘不期地想起了朱雀辞,如果说朱雀辞是一团火,一轮红日。那妲己就是一眼泉,一轮明月。
  老话说的好,漂亮的女人,等于备齐了一半嫁妆。
  漂亮成妲己这样的女孩,她根本就不需要嫁妆。聘礼还得加倍加倍再加倍,就这样,男方都得觉得占了天大的便宜。
  妲己丽色天然,堪与小凤凰妣美,她会是一个逃荒至此的普通女子?
  打死他陈玄丘都不相信,因为不信,他就无法真的放松,陈玄丘感觉自已更累了。
  一对小拳头轻轻捶在腿上,本来应该是极享受、极惬意的时候。可那双粉拳往下一移,陈玄丘就担心她突然发作,一拳砸断自已的小腿。
  那双粉拳若是往上一移,陈玄丘心就提的更紧,生怕她猝然出手,直捣他的要害。
  于是,陈玄丘的一颗心就跟着一双粉拳移动的方向,忽上,忽下。
  哎,心,好累!
  陈玄丘正痛苦不堪地“享受着”,娜扎救驾来了。
  “苏苏。”障子门外传来娜扎怯怯的声音。
  陈玄丘精神大振,一下子坐了起来,喜形于色地道:“娜扎来了啊,快进来吧。”
  陈玄丘说着,向妲己呶呶嘴儿,示意她回避。
  妲己不想走,嘟了嘟嘴儿,委屈地道:“主人很讨厌奴奴么,奴奴是主人的贴身丫环,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主人,主人有什么私隐都不用回避奴奴的。”
  这时,娜扎已经拉开门走进来,就在门口处站下来,不像平常时候大大咧咧的样子。
  陈玄丘严肃地道:“私事我自然不会回避于你,公事却不是家里人可以知道的,无关信任,这是规矩。”
  妲己吃惊地指指娜扎:“就他?一个小屁孩,他能有什么公事说与主人?”
  娜扎瞪起眼睛道:“你什么意思,一个小丫环,跟我没大没小的。”
  妲己嘴巴一扁,楚楚可怜地对陈玄丘道:“主人,他凶我。”
  陈玄丘道:“好啦,你先回房休息吧。娜扎……年纪虽小,本领却强。朝廷即将成立的东缉事厂,他是第一供奉。他来找我,自然是有公事要谈,你去吧。”
  “哦!”妲己在陈玄丘面前永远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但是走过娜扎身边时,却狠狠瞪了他一眼。
  娜扎不甘示弱,狠狠回瞪了一眼。
  妲己刚一出去,把障子门儿拉上,娜扎就气呼呼地道:“苏苏,这小娘皮可不像好人呐!”
  陈玄丘掏了掏耳朵,这话有点耳熟,好像听谁说过似的。
  陈玄丘把身子放松了些,懒洋洋地瘫在躺椅上,道:“嗯,我已有所察觉了,我是想探出她背后的主使,所以才留下她。你不要多事,免得打草惊蛇。”
  娜扎一听,笑逐颜开:“你已经戒备她了呀?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傻兮兮的,要被她骗了呢。”
  陈玄丘真正地放松了自已,不但全身的肌肉放松下来,眼睛都惬意地眯上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娜扎脸上笑容顿时一收,迟疑了一下,又偷看陈玄丘一眼,这才一下下地对着双手食指,期期艾艾地道:“那个……今天你去奉常寺,我和鱼不惑很担心你的安全,想悄悄
  跟去保护你……”
  陈玄丘懒洋洋地道:“算你乖,这事我知道啦。”
  咦?我怎么知道的?哦!对了,是小师弟告诉我的。
  娜扎期期地道:“可是,我回来了,鱼不惑却没回来。”
  “什么?”陈玄丘吃了一惊,一下子坐起来,身下的藤椅吱嘎一声。
  陈玄丘急忙站起,变色道:“他出了什么事?”
  娜扎摇摇头,愧疚地道:“我也不清楚。我俩跟着你到了奉常寺后……”
  娜扎把他跃入奉常寺墙内所遇到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陈玄丘渐渐安静下来。
  从娜扎所描述的情况来看,鱼不惑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奉常寺内虽然阵法重重,显然都是困阵,而非杀阵。
  既非杀阵,鱼不惑又最擅长防守,自然不会遇到太大凶险。
  从玉少祝对娜扎的友好态度来看,他既随意放走了娜扎,自也不必对鱼不惑的事有所隐瞒,所以他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想到这里,陈玄丘提起的心又慢慢地放松下来。
  娜扎自从说完,就低着头再不敢抬起,生怕看到陈玄丘愠怒的脸色。
  其实这无关于惧怕与否,娜扎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何曾怕过人来?
  自从跟着陈玄丘前来中京,陈玄丘一直很关照他,而且是是那种朋友一般的关怀,很少摆长辈架子,对他诸多教诲。
  娜扎是天地所生一颗灵珠,灵识早在他投胎做人、早在他拜师学艺之前就已形成。想靠血脉亲缘、师徒名份等约束、控制他,怎么可能?
  唯有真切的关怀,让他觉得轻松、快活、依恋的关系,才能牵绊他。
  他很喜欢和陈玄丘、鱼不惑等人在一起轻松惬意的氛围,他不想离开这样的小团体,所以才会紧张、忑忑。
  陈玄丘思忖判断着鱼不惑目前的处境,半晌没有动静。
  娜扎心中的紧张感越来越强烈,实在抗不住这种心理压力,忍不住主动领罚道:“我……我还是……罚抄书好不好?我罚一百遍。”
  难得能见到娜扎主动示弱,竟能从娜扎语气里,听到些许卑微的乞求。
  陈玄丘回过神儿来,眼中露出一丝暖意,道:“不必罚抄书了。”
  娜扎一听心更慌了,忙道:“你要赶我走么?我真不是有意的,我……”
  娜扎一急,眼中已经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陈玄丘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我不是赶你走。鱼不惑应该是被困住了,不过不会有生命危险。就算真有生命危险,那我也该找奉常寺算账,不能迁怒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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