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君子和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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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战斗的那一刻起,夏萧便主要使用熔浆火焰和雷电,为的就是加温。先前战斗许久,金行元气虽说抵挡住了熔浆火焰和雷电中的毁灭之力,可抵挡不住高温。因此从内而外发生了改变。换言之,就是熟透了。
  火行元气和雷电带来的高温难以降下去,正因为如此,经过高温加热的神剑突然降温,内部晶体结构才会发生变化。虽说金属的硬度会提高,可内部也会开裂。这一瞬间,最有利夏萧进攻。而战斗至此,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朴刀斩断胸口的铁剑,它钉在夏萧身后的金属壁上,可后者已狰狞着面孔爬起。夏萧的火行元气难以将神剑融化,水行也难以将其冻成冰滓的程度,可他有脑子,知道这么一来,便有了胜算。
  身后的铁壁被金灵兽控制,如水般移动,似要有所动作。可金灵兽自身处境极差,导致其动作稍缓。
  几道尖刺慢吞吞从铁壁中伸出,似要穿透夏萧的后背。他双手紧抓朴刀,被鲜血染红的牙齿紧咬。他已发不出高昂的声音,可手中的朴刀,释放出一股满是愤恨之意的毁灭之气。气息直达云霄上,猩红色光,血染夏萧。
  夏萧眼中血红,任何东西都掩盖不住他对生的渴望。舒霜用生命保护自己,若他这么着急就去找她,怎么对得起她?
  身后铁锥刺来,可有一道人影将其斩断。而夏萧,只用猛地将朴刀斩下。他用尽身体的所有力气,鞋子里的脚趾紧紧蜷缩,似这样将抓地更稳。
  夏萧身后的人影只出现一瞬,可被胡不归捕捉,那似乎是……舒霜!他虽说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可那张面孔他是不会记错的,他为舒霜的死无比自责,可她怎么会存在于夏萧的朴刀里?
  胡不归看向夏萧,他肯定也不知道,他只是极为兴奋的将手中的朴刀斩下,和神剑剑身来了个最为亲密的接触。
  夏萧的手臂在摆过一个极大的弧度后停住,而朴刀之下,神剑缺了一块,如猛地陷下。顿时,神剑上的冰霜掉落,武士的身躯被小语手中射出的水线割断。
  小语早已出现,她藏在一个隐蔽地,像躲在珊瑚后一样躲在云彩里。见夏萧身体后仰,她连忙去扶,可游到一半,已被夏萧拉回契约空间。
  阴暗的天地豁然变得晴朗,只有契约空间的这片天地才这般明亮。契约空间的草地上,句芒祸斗和小语站在夏萧身后,从各个角度搀扶着他。另一边,是气息不再那么强盛的金灵兽,可他声音极冷,有着极端的责怪。
  “你胜之不武。”
  “所以你觉得我是小人咯?”
  在这片空间的夏萧只是精神意识,因此衣冠端正,只是气息有些萎靡。他逐渐站稳,从小语于身后的手掌搀扶下向前。
  “莫非我要称你为君子?”
  金灵兽毫不掩盖自己对夏萧的蔑视,提着剑就要再战。他右手中的剑缺了一块,气息大为下降。先前因为和夏萧断开联系而高涨的力量也沉淀下去,只要他和夏萧的联系一日未断,便难以得到最强的力量,因为要顺应夏萧。这是金灵兽必须离开夏萧的原因之一!
  剑架在脖子上,夏萧没有反抗,只是嘴皮子在动。
  “我承认,自己不是君子,但我有自己的原则,所以也不算小人。但你若觉得我是,我便是好了。哼!你是真正君子,我也承认。可不管是大荒还是别的世界,君子常败于小人之下,不是因为君子比小人笨,而是因为君子不了解小人。就像你连我这点计谋都看不透,还想以一人之力斩杀黑暗?”
  “君子也曾用恶的目光看大荒,可小人只会更恶。如此一来,你又该如何对付?你以为用自己的原则就能打败它们?你可知灵契之祖走后,这三万年来,大荒已有串通黑暗者,五大势力中的问道强者守护三万年,也仅仅是守护。他们身处其中都无法消灭,你觉得你离开我就能将其尽数斩杀?”
  夏萧不顾颈间的剑,死死盯着金灵兽。可后者不卑不亢,道:
  “对你有原则,是因为你可怜。但对大荒黑暗,我不会心软,更不会犹豫。我知道他们时常隐匿,也知道他们的厉害。当年我随真正的金灵兽,和灵契之祖战斗时,你还在那个世界没出生。”
  “清寻子活了三万年,实力在问道之上,他创造了自己的势力,将自己能掌控的力量扩大,可还是不足以消灭他们。兴许你觉得自己的辈分很高,可和他比起来,谁又略高一筹?可他至今都没消灭他们,你觉得你一个人能行?换句话说,虽然你有神的力量,但你的巅峰在何处?”
  “问道之上。”
  夏萧冷哼,金灵兽明白他的意思。可他一离开夏萧,就能得到问道之上的力量,和现在截然不同,可这家伙既然以尊境幼龄笑话自己,未免太不像话!不过清寻子,金灵兽认识,不过他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他那个境界和年龄,每一天都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天。
  “清寻子在哪?”
  “师父收敛元气,行走于大荒,寻找着大荒意识所化之人。”
  “他是你师父?”
  先前语气骄傲的金灵兽此时多了些惊讶,令夏萧觉得有转机。他本想强行抬杠加歪理,可现在换了个办法。
  见夏萧点头,金灵兽便问他们认识的经过,夏萧不想讲。
  “那种话怎么讲都难以避免主观,你甚至会觉得我在吹捧自己。所以我放松神思,你自己来看。”
  句芒偏头看夏萧,这也太冒险了,可夏萧微微摇头,看向金灵兽。
  “既然你觉得我是小人,就自己来看我的经历。虽然你也了解过一些,但肯定不如我放开神思,你彻底看个透彻。”
  “好。”
  收剑,既然夏萧这么诚心,金灵兽便来看看,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彻底放开神思是件非常危险的事,这种情况下,很容易会被伤到。但夏萧闭上眼,似已做好准备。查视夏萧神思不需要多余的仪式,后者准备好,金灵兽便能看到。因此,他此时见到一场混沌般的黑暗。
  从黑暗中醒来,随着天地异象和雷电诞生。痴痴的夏萧被供上常人高不可及的圣坛,刚开心没几天便被带到宫中,早晨天未亮,他便被带走,天黑夜已深,他才能回家。这种生活持续了很久,他被猜疑咒骂,于大雨滂沱下被鞭打。
  起初那个短暂的笑容,金灵兽再也没见到过。他站在夏萧离开斟鄩的那个雨夜,却感受不到那般冰冷。他曾歇斯底里的吼叫,想死了一了百了,可他好不容易有了家人,想像起初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开心的笑。可他要面对的,是乱坟岗边的鬼宅,是夜夜泣歌。
  金灵兽对人的情感志向了解不多,但这前后的反差太大,一眼便可知凄凉。此后烂菜枯叶为伴,假酒成了奢侈,黑夜成了疲倦之余的慰藉。
  此后,龙岗到荣城,荣城到万灵,万灵回帝都,帝都到学院。这段路说来很长,可也很短。就像夏萧离天很远,离山顶很近。一路上,凡是清寻子出现过的场景,金灵兽都仔细观察过。
  夏萧确实起到了诱饵的作用,有人对他下封印,有人暗中埋伏,想将他置于死地,还有那黑气,已先后出现过三次。夏萧都避了过去,但也有所牺牲。即便看完这些回忆,金灵兽对夏萧的看法改变也不大。
  对金灵兽而言,真正的君子可以和自己有别,但必须保持初心,要记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不能像夏萧一样,起初为了复仇,便回到了帝都,复仇完来学院,说白了只是贪图那一段恬静的时光。
  夏萧有着远道而来者的身份,应该投身到大荒去,吸引那些家伙现身,而不是畏惧他们的到来。金灵兽和其对视,直摇头,甚至说:
  “你真的很弱,除了弱,思想境界也很低。”
  “所以说我应该为别人牺牲一切?”
  “这是我们的使命。”
  “放屁!”
  夏萧最讨厌这种一上来就是奉献一切,牺牲一切的假话。莫非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护不住,自己的亲人爱人都保护不了,还要牺牲自己的一切,去保护别人?保护得了吗?
  夏萧没想着金灵兽会为自己的经历而感动,他只是想让后者看看,清寻子真的是自己的师父。而他选择自己,也是有原因的。没想到金灵兽看了半天,只看出这些,真是令他失望。
  金灵兽对夏萧失望,都说了出来,夏萧自然也不会吝啬自己的口水,他今天就是来打口水仗的。
  “你只是一柄剑,万年来被人挥动,只按照他人的心意行事,可你自己活过吗?你知道该如何解决眼前的事吗?知道该如何收敛气息,去寻找黑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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